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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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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雪塢喜歡幹凈,  聞不慣廚房裏的油煙味,穿好衣服後就往大門口走去,想要出去透口氣。

他避開許家眾人,  一個人坐在花園的秋千架上,  點了一根煙,緩緩吐出一口氣,  擡起眼看向遠方,  一點一點地梳理著白天發生的事。

許正燃立遺囑絕對不是心血來潮,  和他的談話裏,江雪塢能感覺到無論許靈卿有沒有懷孕,  對方都會將股份給他;但按照許虞煙的性子,似乎並不樂見此事發生,說不定會想方設法阻止。

可是許靈卿說到底不也是她的兒子麽,  許虞煙就算再討厭林玉珩,  又何必遷怒至此?

江雪塢彈了彈煙灰,  隨著灰燼轟然落地,  他的思維不自由自主地發散開去:

吳叔先前提起過,林玉珩在訂婚之後就迅速懷孕,  生下了許靈卿,這是問題的突破口所在——如果許虞煙是在和林玉珩結婚之後才出軌雲楚的,那麽雲楚怎麽會比林玉珩先一步生下許軒亭?

所以更有可能的是,  許虞煙在和林玉珩訂婚之前就已經認識了雲楚,  並且有了許軒亭。

而林玉珩對這件事也許知情,  也許不知情,但不論如何,  他還是義無反顧地嫁給了許虞煙。

.........在他的Alpha去世僅僅一個月後。

江雪塢見過林玉珩,  對方雖有野心,  但並非是世俗眼中的冷酷無情,相反,他十分重情重義,不像是會立刻拋下舊愛另尋新歡的人。

他嫁給許虞煙,也許是迫不得已,也許,是另有所圖........

也有可能,是為了掩飾誰的身份。

思及此,不知想到什麽,江雪塢臉色微變,動作幅度極大地豁然從秋千上站起,忍不住在花園裏開始來回踱步。

腳步倉促,如鼓點般無形敲在心上,帶來些許不同尋常的焦躁。

手中的白色煙霧裊裊婷婷,遮住了他晦暗不明的眉眼,使他幾乎要與滿園的白山茶花融為一體。江雪塢克制又緩慢地抽完了一支煙,一點一點地推理著這其中不同尋常的關系和時間線,不知過了多久,直到煙火化為冰冷的灰燼,他才悄無聲息的按滅煙頭,心裏浮現出一個大膽的結論:

也許,許靈卿並不是許虞煙的親生孩子。

江雪塢閉上眼,順著這個思路,在腦海中細細將許虞煙和許靈卿的樣貌做了對比,驚覺發現兩人長得真的一點也不像。

就算是許靈卿長得更像爸爸林玉珩,也不應該與許虞煙一點相似之處都沒有才是。

這個特點越長大越明顯。

最可疑的一點是,許靈卿擁有一雙稀有的琥珀色瞳孔,但既不像爸爸也不像媽媽,也不知道是隨了誰。

按照許虞煙之前表現出來的行為來看,她也許曾經懷疑過許靈卿的身份,卻遲遲沒有付諸行動去驗證;

又或者懷疑過,卻被誰用什麽方法搪塞過去了?

江雪塢站起身將煙頭丟進垃圾桶,又掏出了打火機。

微風吹亂了他的發絲,遮住他眼底蘊藏的淡漠,金黃色的暖光靜靜淌過棱角分明的側臉,襯得江雪塢春山畫眉,寒江凝眸,身如玉樹。

天邊雲卷若瓊玉,暗藏一點宸星,晚霞似鋪天蓋地的琉璃瓦,淡然清透。

空氣中吹來淡淡的茶花香氣,指尖一點星火明滅。

江雪塢的唇瓣色淡如落滿桃花的春水,含著煙神色悠遠,瞳仁如浸在水裏的寶石,在霞光下折射出昳麗的光彩,長長的睫毛順著他垂頭的動作不安地輕顫著,眉間微皺,凝著霜華。他已經隱隱能從許家眾人的舉動中察覺出些許不同尋常來,電光火石間像是抓住了打結毛線團中其中一縷,越深想越覺得不對,眼神倏然變的有些銳利,但此時心中疑點雖多,卻得不到有效證據證實自己的猜測,莫名有些不痛快。

加上許軒亭父子近日來動作不斷,三個人一定都各懷鬼胎,利益糾纏之下,似乎是又各有各的目的。

江雪塢心煩意亂之下,踱步不自覺走到許正燃房間的正對面,因為夕陽昏暗,路燈又還未亮起,身形正好掩在一片茶花林中,影影綽綽看不清楚。

江雪塢擡起頭沈思,正對著許正燃的房間門卻忽然打開了。

他忍不住微微瞇眼。

許正燃的房間裏走出三個衣冠楚楚、身著西裝的男子。

看上去是從事律師行業的。

他們各個皆面色凝重,手裏拿著厚厚的紙張和幾只錄音筆,似乎在交流著什麽,許虞煙站在他們身側,一身紅裙迤邐,抱臂凝眉,看上去分外煩躁。

江雪塢按滅了煙頭。

他離得遠,因此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麽,只聽到零星的幾個片段,類似於“股份”“許靈卿”“孩子”幾個詞,越說許虞煙臉色越難看,最後冷著臉將三個人送走了,接著返回許正燃的房間裏。

她此時的臉色很黑,情緒看上去十分激動,和許正燃爆發了激烈的爭吵,最後怒氣上頭,連幾個傭人都攔不住,一片混亂之下,甚至直接當著許正燃的面打碎了房間裏的瓷瓶。

許正燃年輕時候在國外被綁架過,雖然死裏逃生,但心臟受過重傷,不能受到外界的強力聲響的影響,被連番刺激後頓時有些受不了,面色鐵青,捧著心臟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微微翻著白眼。

片刻後,他似乎有些力竭,搭在扶手上的手臂微微繃起,似乎想要穩住身形。然而天不遂人願,幾秒後他便有些支撐不住,身形搖搖欲墜,下一秒就倒在地上,清瘦的身體佝僂在一起,指尖微微抽搐著。

許虞煙就這樣冷眼旁觀者許正燃的所有動作,周圍竟沒有一人敢上前去扶,眼睜睜地看著許正燃倒下輪椅,頭重重碰到地面上,發出沙啞的悶哼。

一旁的傭人正想要去扶他,卻被許虞煙一個眼神制止了。

她黑沈的瞳孔中散發著不同於正常人的狠絕,毫無聲息,冷若冰潭,似乎是想要至許正燃於死地般,讓人直起雞皮疙瘩,抱著臂站在一旁,面無表情地看著許正燃顫著指尖,緩緩伸出手想要去夠桌上的速效救心丸。

許虞煙的視線落在艱難爬動的許正燃身上,忽然冷笑一聲,一腳將許正燃踹翻,須臾後在許正燃不可置信的眼神中,直接將速效救心丸從門口扔了下去。

她蹲下身,貼在許正燃耳邊無聲吐出幾個字,眼中帶著無盡的惡意與憤恨,唇瓣微動,像是要將經年來的不滿一一訴盡。

他們的一舉一動雖然背對著江雪塢,但江雪塢不難想象出許正燃難看的神色,眸光冷冽,決定將不摻和別人家務事的想法拋之腦後,正想站起身去制止許虞煙。

然而此時,許靈卿卻從走廊的一側走了出來。

他似乎是想要出來尋找久久未歸的江雪塢的身影,在走廊下左顧右盼地找人,被不慎許虞煙扔出窗外的速效救心丸扔個正著。

許靈卿痛的捂著腦袋蹲下身,緩了片刻後,才好奇地挪過去將砸的自己頭暈眼花的速效救心丸瓶身撿起,在看清上面的字後臉色大變,直奔許正燃房中去。

等到許靈卿趕到許正燃房間時,許正燃已經倒在地面上面容灰白全無生息,渾濁的瞳孔中緩緩流下一點淚水,身體逐漸僵硬。

而一旁的許虞煙似乎完全沒有註意到自己的父親此刻正倒在地上亟待救治,註意力全部聚集在桌面厚厚的遺囑上,不耐煩地翻找著什麽,一邊翻還一邊不滿地抱怨著。

此情此景如一道驚雷猝不及防的劈中許靈卿,他似乎沒有料到許虞煙竟然會這麽對自己的父親,只覺手腳冰涼,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指尖不由自主地開始哆嗦起來,仿佛被人活活切割開淋漓的血肉,連帶著神經都開始輾轉疼痛。

他握緊拳頭,絕望之下,一股無名之火竟猛地從心底竄了起來,燒的他近乎理智全無,眸間暗潮湧動,無聲流露出些許狠厲決絕,怒視著許虞煙,片刻後竟直接開口,和許虞煙奮力爭吵了起來。

許虞煙卻完全沒有將他放在眼裏,極其輕蔑地看了他一眼,敷衍地應了幾聲,視線依舊落在遺囑上,完全沒有叫醫生來的意思。

而此時倒在一旁許正燃的呼吸漸弱,眼看著就要不行了。

許靈卿氣的心臟抽痛,渾身直顫,眼尾直泛紅,莫名透露出些許妖氣。

短暫的爭吵過後,也不知許虞煙說出的哪句話戳中了許靈卿的神經,許靈卿忽然上前一步,毫無防備地將許虞煙一拳揍倒在地。

這一拳用了十足十的力道,江雪塢甚至能看清他陡然變得乖吝的眉眼和繃緊的肌肉。

他憤怒到極致的瞬間爆發出一個Omega不可能有的力量,竟直接將一個Alpha打倒在地。

這是他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在自己的身體裏,用自己的意志反抗許虞煙的決定。

因為用力,許靈卿的指骨逐漸變得發痛發麻,但他依舊面無表情,只是冷漠地看了一眼倒在地上、被他打歪鼻子的許虞煙,轉身去扶許正燃。

他轉過身時,江雪塢看清了他此時的神情。

瞳仁裏似乎不含一絲光,像一口枯井,又像是未曾有人光顧的深淵,對人間紅塵的喜怒哀樂嗔癡無動於衷。

他麻木地伸手去摸許正燃逐漸弱下去的脈搏,腦海中忽然想到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人曾對他說:“以後和人相處,喜歡什麽,不喜歡什麽,一定要說出來,不要委屈自己,知道嗎?”

也許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許靈卿已經不再是一個在母親的陰影下戰戰兢兢存活的幼童。

江雪塢教會他什麽是尊重,也教會了他真正遵從自己的心聲。

許靈卿再也沒有看許虞煙一眼,眼底的厭惡與冷漠在這一瞬間再也不加掩飾。

他轉頭欲背起倒在地上的許正燃,卻被許虞煙尖聲攔住。

許虞煙捂著帶血的嘴角,眼睛像淬了毒般扭曲,透著說不清道不明的詭異感,一聲令下,便叫人將許靈卿按到在地上。

許靈卿到底是個Omega,四拳難敵重手,只能咬著牙反抗。

不到片刻,他的身上、臉上便都落了青紫的傷處,眼角腫脹破裂,連帶著嘴角都滲出血液,但一雙瞳仁熠熠生輝,如脫水而出的玉石,清澈淡然。

他趁人不備,猛地拾起地上的碎瓷片,在眾人的驚叫與混亂中,用力割傷了許虞煙的臉。

鮮血淋漓的傷口從許虞煙的鬢角蜿蜒至下巴,堪稱皮開肉綻,驚起一聲慘叫。

許虞煙作為女子,平生最為愛美,此刻再也無暇顧及他,捂著臉催人去喊醫生。

許靈卿顫著手,眼尾泛紅,只覺走在懸崖邊,向左向右都是為難,靈魂撕裂,片刻後當啷一聲扔掉地上的碎瓷片,只覺淚水朦朧了雙眼,順著臉頰一點一點往下掉,又被他慢慢抹去。

他轉過身,扶起地上的許正燃,背著這個曾經短暫地照顧過他的老人,一步一步,步伐搖晃卻堅定,慢慢走下樓。

無人敢攔。

他背上的許正燃病了太久,看上去身形消瘦,松松垮垮,雞皮鶴發,在他後背佝僂成一團,眼睫顫動,呼吸微弱。

許靈卿背他時蓄了十分的力,如今卻只堪堪用上七分。

周遭安靜的讓人有些不適應。

許正燃在許靈卿粗重的呼吸中,短暫地清醒了過來,像是意識到了什麽,試圖用手抹去許靈卿鬢角的汗水,卻連手也擡不起來。

片刻後,他只能放棄,無聲動唇,艱難地吐出幾個字:“小靈卿.........爺爺不能,不能陪你了。”

“日後不管你身在何處,又聽到了什麽,都要,都要記得..........你是我承認過的,許家的孩子。”

“還有,很感謝你的.........”

許靈卿木然背著他,既沒有回頭,也沒有回應,卻在凝神聽著許正燃的後半句話。

然而,對方像是終於力竭般,再也吐不出任何字句,顫著聲吐出一堆無意義的音節,隨後口氣一松,徹底閉上了眼。

許靈卿身體陡然一僵,渾身血液如被冰凍般,連帶著頭腦都發僵發木。

他似乎根本無暇去思考許正燃話裏的含義,滿腦子亂糟糟的,只覺一顆心不斷往下墜,往下墜,血液裏像灌進冰冷的泥漿和風,令他渾身發顫,手腳僵硬。

身上像背著一個濕重的棉花,冰冷發黴,似乎還能聞到黃泉路上行將就木的氣息。

許靈卿不敢松手。他突然有些想哭,又有些想笑。

笑的是自己居然也會有一天反抗許虞煙,還把場面弄得這樣難看,自嘲不已;哭的是不知許正燃如今是否還存活,內心惶惶然。許靈卿的思緒如同一團散落在地毛線,亂成一道死結,面容恍惚,只知道機械性地邁著腳步,背著許正燃逃離許虞煙。

身形搖搖欲墜,他的思緒似乎陷入了一個怪圈,再也無法有一個正確的判斷與選擇。

然而下一秒,他的身上一輕,如釋重負。

有人從他身後扶起昏迷的許正燃。

從他身上接過了沈重。

那麽輕易的。

許靈卿怔了怔,擡眼向前看去,見江雪塢不知在什麽時候叫來了救護車和醫生,正冷靜地組織著眾人將許正燃擡上擔架,實施緊急搶救。

霞光斜斜地在江雪塢的臉側打下金黃的暖光,微風吹起他的發梢,連頭發絲都透著清潤淡色,露出飽滿白皙的額頭,回過頭時容顏如畫,目光溫柔。

江雪塢見許靈卿直楞楞地看著,走上前去將他抱在懷裏,溫聲道:“嚇到了?”

他的聲音很溫柔,如同流水,無形中包容了所有。

許靈卿覺得自己就像不慎被拋棄在沙漠裏尋走的旅客,一個人時還能忍受寂寞,但當有人開口問曾遭遇的種種時,便再也安耐不住洶湧的委屈。他不知為何突然更想哭了,眼淚奪眶而出,雙臂從江雪塢的身側穿過,攀上對方的後背,語無倫次,聲音沙啞破碎,像個小孩終於遇到了信任的大人,顛三倒四地將所有和盤托出:

“我,我剛剛打了她,我還劃傷了她的臉..........”

“我是,我是壞孩子,對不起,對不起.......”

許靈卿不知想到了什麽,忽然眼眶發酸,眼睛浸了朱砂般紅,痛苦地蜷縮在江雪塢懷裏,牙齒咬著嘴唇已經落了血印,力道大的幾乎要將江雪塢揉進自己的身體裏。他一遍一遍地道著歉,翻來覆去地只有對不起三個字,似乎陷入了什麽夢魘之中,瞳孔微微發散,最後痛哭出聲,眼圈都腫了。

江雪塢無聲嘆了口氣,輕輕地將他摟在懷裏,半扶半抱地將他拖上了車,跟著救護車一路往醫院駛去。

手術室外,亮起了紅燈。

許靈卿捂著臉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眼淚不斷從指縫中滲出,醫院冰涼的冷光打在他的肩頭,似乎有著千萬斤重,壓的他幾乎要喘不過氣來,反覆神經質般念叨著:

“我是不是做錯了.........”

“我,我是不是壞孩子.........”

江雪塢由著他發洩著內心的委屈,微微閉眼,將他摟在懷裏,一點一點地吻去他鹹濕的淚水,掌心放在他腦後,微微撫摸著,低聲輕哄道:

“不是。”

“你很勇敢。”

江雪塢重覆道:“你很勇敢。”

字句堅定,不容置疑,短短幾個子卻帶給了許靈卿莫大的安全感,宛如一股暖流註入他的身軀,令他不至於全盤崩潰。

童年的陰影對任何人來說都是經年難愈的傷口,有時僅僅是一句辱罵的話,一個厭惡眼神,也會給孩子帶來莫大的傷害,以至於成年後依舊耿耿於懷,有人甚至扭曲了心志,變換了性格,變得卑微、討好,在人群中膽戰心驚,過於在意他人的看法,終日惶惶不安,以至於失去正確的判斷。

但他會教他,什麽是對的,什麽是錯的........

江雪塢用力掰過許靈卿的臉,視線與對方平視,字句清晰可聞:“你沒有錯。”

“你救了他,知道嗎?”

許靈卿的瞳孔渙散,聞言才勉強聚起一些生氣,顫聲做著最壞的猜想,又開始神經質地咬著指尖:“他會不會死......會不會又留下我一個人在這裏......”

“是不是因為我不乖,沒有聽母親的話,所以惹她生氣,讓他遷怒爺爺.......是我害死了他.........”

因為不聽話,做錯了事,所以要繼續被拋下,獨自一人在黑暗裏踽踽獨行。

沒有人關心,沒有人在意他...........

江雪塢聞言,只覺心臟抽痛,這一刻,他似乎忘了任務,也忘了劇情,只想將這個人抱緊一些,再緊一些。

也許在心底深處,他從來沒有把許靈卿當做一個沒有感情的NPC,一個攻略對象,而是想要牽著他的手,帶著他跌跌撞撞地讓他重回陽光之下。

也許系統帶他來到這個世界,並不是為了毀掉一個人的。

而是救贖。

“別哭了。”

江雪塢由著許靈卿哭濕了自己的衣衫,按住他的手,扣緊對方的後腦勺,既輕且溫柔地吻著他的眉心,像是無聲的安慰,身上的淡漠一點一點散去,轉為無盡的包容與溫和:

“我答應你,不會留你在這裏一個人..........”

“我會帶你離開這裏,我們會有一個新的家,一個屬於你和我的孩子,會比任何人都幸福..........”

許靈卿倏然攥緊了他的衣領,力道大的幾乎要將布料生生撕爛,紅著眼圈道:“那我不聽她的話,我聽你的話..........”

“你別不要我,別留我在那裏一個人.........”

“我只有你,我只有你........”

耳邊的哭聲還在繼續,江雪塢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緊緊攥住,發脹發酸,幾要透不過氣來,須臾間便泛出密密麻麻針紮般的刺痛。他任由許靈卿攥著他的衣領,感受到對方攥的很緊很緊,似乎怕他跑掉似的。

像是孤註一擲的賭徒,只能徒勞無功地握住手中最後一塊金子。

或許除他之外,許靈卿孑然一身,再無其他。

江雪塢低下頭,捧起許靈卿的臉,慢慢地、克制地吻去對方臉上的淚痕,聲音消散在兩人相交的唇齒間,含糊不清道:

“好。”

“我不走。”

得到江雪塢的保證,許靈卿渾身一顫,猛地抱住他,像流浪的小動物歷經千辛萬苦,終於找到了願意將他領回家的主人,在江雪塢的懷裏縮成一團,眼中的戀慕與偏執瘋狂糾纏在一起,在某一瞬間暴露無遺,再難遮蓋,連帶著聲音都帶著細微的沙啞,無聲動唇:

“我愛你..........”

“我愛你。”

他說。

我比任何人都要愛你。

因為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存在的理由和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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